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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章 寒光照铁衣

三章 寒光照铁衣

六月二十日,丑时既望。大风,多云。北方,远镇,镇外十七里处。

月轮出没于云间,使得大地明暗不定。刚见少许明亮,一大片薄云又迅疾且无声息的俯向东天。斑驳月光下,一男子身着湛蓝色的武师练功服,脚穿黑色布鞋,形如山猫般穿行在乡间小路上。他面色坚毅,目光刚劲有力,将气势,体力,斗志浑然结合为了一体,炼成一团烈火般的气场。

随着他的身形越来越快,斗气也渐渐推向了顶峰,好像乡间多出了一头狂怒的公牛,老幼辟易,飞沙走石。

然而这头公牛还没撞在拦路的石堆巨木之上,就一头扎进了幽深的湖里。

因为他的目标并没有严阵以待,反而舒适写意的独卧在一坪空地之间,自顾自的欣赏着大好月色,完全无视他的存在。

六成的武术招式,都是以打倒站立的敌人为目的。对倒下的人,只能选择侧低踢、踩踏、寝技,或是跳起的下落攻击。但如使用前三项,之前的蓄势就变得毫无意义;借势使用跳起的下落攻击,则会因为腾空的空当被对方猛烈的反击。

在男子犹豫的一瞬间,就在气势上落了下风,为了稳住局势,不得不采取静守之策。

此时云过月出,一阵刺骨的风席卷了大地,轻易打透了他微微汗透的衣衫。

对方几乎什么都没做,就破去了他雷霆万钧般的蓄力一击;六月的夜风混着冰冷的杀气却如出鞘的利刃般尖锐,更是让他进退两难。

男子的动作和气势突然发生了变化,如火般的气势突然变得无影无踪。动作似缓似疾。弓步猫腰,三大步蹿到对方近前三米处,以右手撑地,一个鱼跃前翻压向了对手。前翻动作刚过一半,突然又腰腿发力,左弓右直,一个漂亮的分腿下劈,直取对方面门。

一声闷响从松软的土地上弹出,男子的奇袭最后以无功收场。在他右手撑地之时,他的对手——古月就贴着地面如游鱼般滑了出去,并躲开了他暗藏擒拿足踝的左手。

“猫步猱身暗踝扣,铁拐变式醉八仙。以势破逸,以浑对静。在当下来说,称得上一流高手了。只是......”古月揶揄的话还没讲完,就被对方强攻的重拳打断。

不同于现代武术的握拳方式,将中指和食指用力弯曲并向前探出,更像凤眼拳的变形,直取古月的肩髃穴。

一声清脆的指响后,两人再次拉开距离。仅在一息之间,古月以左手拇指按在对方探出的中指之下,无名指之间的关节缝中,以柔力按住了对方的无名指。

这一次,他没有再次强攻,反而单掌合拳,右臂向前微探亮了个起手式;另一面,古月侧身负手而立,双方由强势转为静守。唯有地上留下的深深的足印,见证了双方精彩的一个回合。

这一回合看似平分秋色,实则男子已落了下风。从最开始前翻隐藏了左手暗扣足踝的杀招就被古月轻松躲开,之后更是在正面较力下吃了暗亏。若不是双方撤力及时,他的无名指关节已经挫伤或是骨折了吧。尤其是第二拳,古月看似平凡的顺手一指,竟比他蓄力一拳的力道更加充实,连连挫下了他的自信。

从眼力、经验、功力,招式、身法,这神秘的白衣人都展示出了双方巨大的差距。若只是双方切磋,恐怕自己早就俯首认输了。

“阁下这身功夫,怕是练了十五、六年了吧?”看出对方没有强攻的意思,古月出言打破了僵持的局势。

“我四岁习武,整二十二个年头。”男子如实答道。

“名字?”

“满江阙。”

“阁下本是武才,可惜身在太平世,限制了你的进步。”古月微微沉思了一下,“你先回去吧。就对那家人说,明日子时,月将登门造访。”

“谢阁下好意,还恕我斗胆拒绝,望请继续赐教。”

“你这样一脸凝重,真让我很难不出手。”古月摇头道。“虽然这样遂了你的意,但会让我很不高兴。”

“人生不如意,十之八九。能死于阁下之手,也算不枉此生。”满江阙平静的应道。

“阁下这话,也是那大宅所有人的意愿么?” 月如霜刃,冷若寒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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